一只雀。

cp：剧版亮光       SUMMARY：这是一个暗恋双方在分别多年后终于修成正果的故事。

本文又名：《久别重逢后我和暗恋竹马双向HE了》

au：文学系教授×旧书店老板，OOC预警我先打上，本文一切内容均与现实无关，请勿深究。

前文请点合集。

15

今年P大的毕业典礼是伴随着一场淅沥的小雨举行的。俞亮作为教师代表，被安排在校长致辞之后向毕业生们发表毕业赠言。

他赶在早高峰前便到了学校。时间还很早，路上的学生不算多，不过因着晨间的雨势不大，依稀还能见到几个出门晨练的人。

俞亮索性回办公室拿上一会要用的东西，决定去食堂吃完早饭后直接前往礼堂。

晨起湿气重，尽管只是下着几乎不用打伞的小雨，仍显得P大校园里四处雾蒙蒙的。俞亮撑着伞沿人工湖畔慢慢走着，不想正遇上前些日子才和俞晓暘聊过自己八卦的桑原。

在这种大学生们都不想出门的天气，这位学界泰斗穿着垂感极佳的练功服独自在雨雾中舞太极剑，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气质。

见俞亮来同自己问好，桑原将手中的软剑收了势，和蔼地笑道：“哟，俞亮，这么早？”

俞亮非常自觉地上前替自己的这位师长撑伞挡雨。

寒暄之后，得知俞亮正要去学校里的食堂吃早餐，桑原也没跟他客气，干脆让他顺道将自己送回在P大的住处。

二人边走，桑原先是同俞亮聊了几句近期正在研读的古典文献，又突然状似无意般地问道：“前天我听俞晓暘说，小时回来了？”

凭俞亮对桑原的了解，他知道对方这是在明知故问，不过还是把自己与时光重逢的始末又对桑原讲了一遍。他用平静得几乎不带任何情绪得的语调陈述，桑原一言不发地听着，只在俞亮说到褚嬴去世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发出一声长叹。

 

俞亮公事公办般地讲完，二人间又暂时陷入了沉默。这场雨也同路上的行人一样适时地缄默着，几乎听不见雨水落在伞上的声音，却在不知何时濡湿了俞亮微露在伞外的肩膀。

 

他不着痕迹地动了动肩膀，想到再过几个小时自己又要在P大的毕业典礼上致辞，哪怕这一次俞亮参与这场庆典的身份不同了，他仍然没由来地感到有些心烦。

 

却听桑原在旁边叹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俞亮知道桑原问的是时光，回答道：“时光他挺好的。关于当年的事……”

 

他顿了顿，想起一周前的那一晚自己与时光的对话，复又开口：“当年我跟他之间也有点误会，我也都与他说开了。他的书店挺受欢迎，现在是以书咖的形式经营的，所以生意也还不错。”

自那夜里二人将话说开，实际上他和时光的相处没有发生特别大的变化。俞亮照常得空便去书店找人，时光也乐得他来，然后亲手给他的咖啡做拉花。

但若要说他们的相处完全与那天晚上之前一样，其实也并非如此。这种变化不能用“重归于好”来形容，只是时光跟俞亮相处的时候更加不见外了。他们会讨论俞亮从书店里借的书，然后时光总会当着店里那些慕名而来的P大学生的面同俞亮争论起来，丝毫不在俞亮的学生面前给他留面子。

 

俞亮也不在乎学生们会对此作何感想，反倒乐得时光如此，自是无不依他。

就连江雪明都在这一个星期里接受了兼职的老板和学校里的老师关系比自己还要熟的现实。在发现时光说要向俞亮告状竟然不是在开玩笑之后，她甚至不敢在时光动手拉花的时候再嘲笑老板的手艺，生怕俞老师一言不合又在课堂上点自己做展示。

 

而这两天时光又发现了新的压榨员工的方法，江雪明却敢怒不敢言，被迫无奈替时光给俞亮送咖啡外卖。

 

想到昨天收到的那杯咖啡，俞亮忍俊不禁一瞬，又补充道：“他真的挺好的，而且他的书店离学校近，我也能经常去看看。”

 

“那就好啊。”听俞亮说完，桑原好似松了口气，“这十几年，我跟老俞一直很自责。当时褚嬴出了事我们就没帮上忙，后来又眼睁睁看着小时退学……做学问做了大半辈子，遇上事还束手无策，实在是惭愧啊！”

 

事情过去了十四年，如今再回忆起来，与褚嬴和时光相熟的人心里也仍然不如何好受。俞亮听着桑原的叹息，目光注视着从伞沿滴落的雨珠，心中不自觉地想：为当年的事感到惭愧的，又岂止是您一人呢。

 

只是他心里这般想着，开口却说：“桑老，当年的事您已经尽力了。褚老师不会怪您，时光他更不会。”

 

只听桑原怅然地再次叹气道：“你褚老师看着脾气好，指不定骂了我多少回没替他看顾他的好学生呢。”

 

“人上了年纪就是喜欢追忆陈年旧事，”上了年纪的桑原大师拍拍俞亮的肩，信手将太极剑甩了甩，带起一阵猎猎剑风，“等小时什么时候有空，你再问问他愿不愿意来探望一下我们这些老人家吧。”

 

说完他向俞亮摆摆手，信步进了P大家属院。

 

俞亮早已习惯对方的作风，目送桑原离开后，他撑伞继续往既定目的地食堂走去。

 

……

 

阴雨天气并没有给今天的毕业典礼增添太多伤感。

 

俞亮在掌声中结束了他给毕业生的赠言，台下没有等待他的俞晓暘，手机里也没有收到某人的信息，这场毕业典礼与以往相比没有任何特殊之处，非常顺利且平淡地结束了。

 

来找他拍合影的毕业生很多，等到俞亮逐个同他们拍完再回办公室，已经过了饭点很长时间了。

 

他一边上楼一边点开手机微信，发现这一上午时光都没有给他发过消息，这对于一个格外能在微信私聊里刷屏的话痨人士来说，实在是有些反常。

 

俞亮没有跟时光说自己要在今年P大的毕业典礼上演讲的事，毕竟对二人来说，属于他们的那场毕业典礼并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所以现在俞亮仍然不打算与时光讨论今天的典礼，动了动手指在会话框里敲下一行字发了出去：“今天有点事情忙到现在，你吃饭了没？”

 

这一问并非无的放矢，以时光那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到这个点还没吃午饭其实是常有的事。

 

俞亮想了想，手指又向上划动了一下聊天记录，挑了个时光喜欢用的表情包一并发送过去。

 

只是他还没等到时光的回复，反而先看到了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前的江雪明。

 

她一只手拿着伞，另一只手抱着一束鲜花。大约是因为已经等候了一段时间，俞亮走进楼梯口的时候，他看到对方的眼睛飞快地亮了一下。

 

“俞老师好。”江雪明主动打招呼，并将怀中的花递了过来，“这是老板让我给您的花。”

 

俞亮有些诧异地将花接过。这束花以向日葵为主打，又搭有几枝满天星，花瓣上还带着剔透的水珠，盈盈地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江雪明又从包里翻出一张卡片递过来：“这是时老板亲笔写的，本来是要夹在花上的，我怕被雨淋湿所以就先收起来了。俞老师，东西都交给您了，我就先走啦。”

 

俞亮简短地道了谢，旋开办公室的门。他小心地将花束平放在办公桌上，正要看看时光在卡片上写了什么，他的手机忽然连续震了几下。

 

于是他先拿过手机看了看，发现是时光适时地回复了微信。

 

“小俞老师，你偷我表情包。”

 

“今天不用你提醒，我吃过饭啦。”

 

“江雪明说已经把花给你了，是不是很好看？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养了半年的，今天忍痛割爱给你，感动不？”

 

“前几天江雪明跟我说你要给毕业生致辞，我记得那个时候你也是优秀毕业生代表吧。当年没听成你的演讲，这束花就当作补给你的毕业礼物了，不准嫌弃。”

 

这又算哪门子的毕业礼物？俞亮眼中不自觉染上笑意，回复道：“不嫌弃，很好看。”

 

他复又拿起卡片继续端详。

 

这是一张印着向日葵的明信片，俞亮将它翻过面来，背后是时光行云流水的飘逸字体，写着一首泰戈尔的小诗。

 

——“谁如命运似的推着我向前走呢？那是我自己，在身背后大跨步走着。”*

 

 

16

俞亮今天破天荒地起晚了。

一般情况下，他的作息是很自律的。只是实在架不住前些天P大连轴开会，俞亮白天已经忙得应接不暇，而除此之外，他还要批阅学生提交的结课论文和考试答卷，这才不得已在晚上加班加点。

夏季天亮得早，俞亮昨夜几乎熬到天色微明才躺下休息，又因为今天难得不用去学校开会，所以他雷打不动的生物钟毫不意外地罢工了一回。

通宵读论文的后劲很足，俞亮醒来的时候甚至理智还未回笼，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摸索着拿起手机查看时间。此时已经九点半了，哪怕起晚了，他也没有放任自己继续拖延，而是快速地洗漱之后吃了个简单的早餐，便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

玄关处的向日葵犹在盛开着，却已经换成了用时光送他的向日葵做成的干花；花瓶旁的相框里是一张卡片，也正是时光给他写的那一张。俞亮扫了一眼那金色的花瓣，面上不自觉带上几分笑意，转身离开家门。

难得不用去学校，他决定去时光的书店坐一坐，把剩下的试卷改完。

天气早已炎热起来，偶尔有和风拂面，也并不能驱散那恼人的暑气。俞亮将车子启动的时候，忽然想起前些天时光在微信里抱怨苦夏，说连经常跑到他那里蹭吃蹭喝的野猫都没什么精神，顺带想念了一把二人小时候明娴做的绿豆汤。

俞亮已经向明娴问过具体的做法，只是前阵子实在腾不出空，今天正好可以买些原料回家试着做一做。

书店所在的那条街巷到底不方便泊车，是以俞亮最终决定先将车停到P大再步行过去。他开车的时候没看手机，等他停好车，只见手机屏幕上不断闪烁着微信的消息提醒，所有未读消息都来正在书店打暑期工的江雪明。

俞亮将手机解锁快速浏览一遍内容。

江雪明先为打扰他道歉，随后说书店里有客人找茬，时光看上去有些招架不住，问他在不在学校附近，方不方便去帮个忙。

俞亮不自觉地蹙眉。他下车快步往校外走，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给江雪明打了个微信电话。

江雪明大约是一直留意着他有没有回复，电话甫一拨过去便接通了。只是俞亮还未说什么，便先从话筒中听到书店那边有一个男音在大声说着什么，中间还夹杂着小孩子的哭闹声。

俞亮当即冷了脸色：“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啊俞老师，”江雪明抱歉地说，“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了。”

这边江雪明躲在吧台偷偷同俞亮说事情的来龙去脉，而另一边时光正在应付面前喋喋不休的中年男人，同时被止不住哭闹的小男孩吵得有些头大。

这对父子一进店门就开始制造噪音，男人高声打电话不说，小男孩仗着父亲没空理自己，在书店内来回奔跑，撞歪了好几张椅子。

今天书店里的客人并不少，时光先让江雪明去委婉提醒了男人看管一下在店里撒欢的孩子。然而那小孩看着六七岁左右，正是狗都嫌的年纪，亲爹也没多走心地约束他，所以他没安静多久便又盯上了后面的书架。

江雪明生怕时老板的宝贝藏书惨遭毒手，连手里的咖啡都没来得及放下便上前阻止，不成想这熊孩子一言不合，直接伸手用力推了她一把。

咖啡洒了一地，陶瓷的杯子也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在短暂的寂静中，小男孩不知是不是被飞溅起来的咖啡烫到，嘴巴一张，哭了。

熊孩子的家长终于注意到自己儿子惹出来的动静过来查看情况，小男孩仗着有家长撑腰恶人先告状，硬要说是江雪明先用咖啡烫自己。

事情这算是闹大了。

时光提出查监控，可惜二人所在位置正好卡了摄像头的视野，江雪明又是俯下身和小孩说话的，实在看不出她的动作究竟如何。

查证未果，中年男人不依不饶，非要讨个说法。

俞亮进门的时候，只见男人仍在同时光对质，周围还站着几个旁观这场争端的客人。他还未与时光打招呼，便听到男人抓起其他客人桌上的书对时光说：“就你这破书能值几个钱？你的员工烫伤我儿子，不应该赔钱吗？”

来龙去脉俞亮已经从江雪明那里得知了，此刻真正见到了滋事的人也难免有些上火。他用余光快速地看了时光一眼，确认对方没吃什么亏，又走上前伸手将书从男人手中抽出，翻开扉页展示出上面的笔迹，声音如淬了冰般不带一丝温度。

“不好意思，你口中的这本破书是美国出版的《风声鹤唳》初版。有些名家的民国书很难得，这一本恰好还是林语堂的签名本，至少价值四位数。”

对方自以为占了上风，正肆无忌惮地在这里散德行，没想到会半路冒出俞亮这么个拦路虎，一时间气势竟矮了一头，连要说的话都卡壳了。

俞亮走到时光身前将手中的书递给他，又转身目光凉凉地扫了一眼还在撒泼的小孩：“这里摆着的都是私人藏书，绝大多数是买过保险的，就是不知道你儿子的腿又值多少钱？保险金赔不赔得这区区一本破书？”

闹事的男人这才回过神上下打量俞亮一番，见他穿着斯文又很年轻，觉得自己被一个小白脸唬住很没面子，又将矛头对准俞亮：“胡说八道什么？你说它值上千就值上千吗？少他妈在这里多管闲事！”

若非碍于教养，俞亮几乎想发出一声冷笑：“家父有藏书的爱好，所以我对二手书的市价略知一二。”

“你可以不信我的话。不过我在旁边的大学教书，恰好跟离这里三百米的派出所民警有些交情，他应该很乐意来和我一起给扰乱治安的人上节课。”

离书店最近的高校就是P大，俞亮这番话一出，再没常识的人也能听出他是在P大任教了。

 

听他表明职业，又听到“民警”二字，男人似乎已经被震慑住了。只是他虽心生退意，嘴上却仍不甘心地说：“可是我儿子的腿……”

“我先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时光忍无可忍地插话，“我完全可以跟你去医院验伤，协和医院的医生总不会误诊吧？我也可以承担这次医药费，但是有一个前提，你儿子是真的被烫伤了。”

说完时光朝小男孩的腿上瞥去一眼，他腿上被咖啡溅到而留下的红印几乎已经淡得看不见了。

中年男人大概是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面上一噎，终于骂骂咧咧地拽着犹在哭闹的小孩离开了书店。

书店总算重新安静下来，留在店里的客人各自回原位看书喝咖啡，先前被时光赶去吧台躲着的江雪明也终于长舒一口气，自觉去清理地上的杯子碎片和洒出来的咖啡了。

“什么人呐。”

时光把那本《风声鹤唳》还给借阅它的客人，没形象地朝男人离开的方向撇撇嘴，又转头对俞亮说：“俞亮，你怎么来啦？”

俞亮一愣，平静地隐瞒了自己同书店内鬼江雪明通过话的事实：“路过，顺便就来看看你。”

 

 

-TBC-

*出自泰戈尔《飞鸟集》

不知道有没有细心的朋友还记得他俩第一次在书店遇上的时候俞亮就读到过这句话，然后猪包不约而同地选了同一句话来暗搓搓地表明心迹。以及书的价格是我瞎编的，不要信。

省流助手：本章有世外高人桑原老师和终于A上去的两个笨蛋[？]